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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力工具、路径依赖与独立思考[10.6更新]

现在越接受专业的经济学训练,尤其是很多工具性的训练(特别是数学工具),导致了强烈的思维上的路径依赖。这样的结果就是,看问题、分析问题越来越片面,角度越来越单一,难以从全局的高度去统筹考虑。

不得不说,数学学好了,会觉得这个工具实在是太强大了。像金融资产定价理论中著名的“马科维茨边界”从数学上看仅仅是个二阶距,还有拉姆齐使用动态规划解释存款和税收(参见:[cref %e4%b8%ad%e5%9b%bd%e7%9a%84%e7%bb%8f%e6%b5%8e%e3%80%81%e7%bb%8f%e6%b5%8e%e5%ad%a6%e5%92%8c%e7%bb%8f%e6%b5%8e%e5%ad%a6%e5%ae%b6]),很多很多简单的数学应用都对经济学的发展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是这样一来,强力的工具容易让我们忘记了经济学本源的思考。这就是非常麻烦的事儿。

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思维的片面性。自从读完了拉丰的《激励理论》之后,一说到一个问题,我条件反射的就会先去检验激励是不是出问题了。比如现在大学生教育体制,我考虑问题的角度都是怎么去激励学生,此时背后默认的假设就是学生都是好学的,只是制度有了问题。这样一来,无疑把这个问题片面化了,毕竟人和人的差异还是蛮大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以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为终身目标。我讨厌分数评价这个体制,每每看到那些一心上自习、只是为了从90提高到99分的孩子,都会感到悲哀,觉得他们忽略了人生太 多的美好。但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在课余时间去扩充知识面,去体味社会的美好。我喜欢那些涉猎广泛的人,觉得把自己囚禁在某一学科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参见:[cref %e5%b0%8f%e8%ae%ae%e8%b7%a8%e5%ad%a6%e7%a7%91%e6%95%99%e8%82%b2]),但是忽略了他们在其中体味到的我们旁观者难以感知的乐趣。

数学工具和成熟的经济学分析工具的强大,让我们在反复的训练之中固化了那些假设。比如经济学里对于理性经济人的假设,我觉得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去接受心理学对于人类行为的一些解释,毕竟这样子触一发而动全身。但是更严重的是,数理训练永远比经济学思维训练来的容易得多,至少我是这么感触的。而且数理方法是个捷径——从功利的发表论文来看。所以,一批又一批的年轻学者前赴后继的去追寻数理上的东西,计量模型越来越复杂,数学推导越来越抽象高深,用一己之力筑起了 “业余爱好者”和"专业学者"之间的高墙。

有的时候我们经常打趣而地说“经济学的现实解释力越来越差只是因为我们的假定和现实有距离”,但是大家 知道假定和现实有距离之后做的并不是研究怎么放松假定或者重新假定,而是怎么继续在这个假定上找到更形式完美的数学结果,然后掩耳盗铃的说服自己说“虽然假定和现实有差距,最后的结果可能也会偏差不远吧”。这就比较可怕了,很多由此实施的经济决策反而适得其反。

越来越多的假定固化,越来越多的路径依赖,使得我们自由思考的余地越来越小。自然科学是建立在物质世界基础上的,一切的想法都可以在实验室中得到证实或者证伪。但是社会科学,却没有这么优良的实验场,故而只能通过经验主义——即以过去来推断未来,用统计学来推断因果关系(参见拙作:[cref %e7%bb%9f%e8%ae%a1%e5%ad%a6%e5%92%8c%e8%ae%a1%e9%87%8f%e7%bb%8f%e6%b5%8e%e5%ad%a6%e7%9a%84%e7%a5%9e%e5%a5%87%ef%bc%9f] )。这不是经济学家的无知,而是无奈。

我们现在学习的主流经济学有着完美的,或者说成熟的数学分析工具,但是他的思考本源无疑是建立在自由市场经济上的。“看不见的手”理论将市场描述成一个完美 的、神奇的自动运转机器,就算放松假定提出“垄断”等市场结构,也是不够的。我只是在想,一年又一年的接收着这样的训练,怎么能够保持我们大脑中对于经济 学本源的思考,怎么能够跳出路径依赖和思维固化的框框,站在更高的高度上,一览众山小?今天晚上去上课,零零散散的教室里面只来了十几个人,却是难得的和老师交流的好时机。余东华老师在我看来是一个思维比较开阔的老师,跟他说这个问题,他也只是在一再的感慨“确实能把国外的经济学应用并创新的人很少”,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怎么在学习主流经济学的时候保持应有的独立思考。

我很迷惑,学的数学越多,感到经济学技术层面的学习越容易,越迷惑。一步步看自己的manuscripts, 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思维的拘束,缺乏高度、难以顾全大局。一边是知道数学对于经济学成长的重要性,所以格外奋进的学习数学;一边是越来越囚禁在分析工具里 面,跳不出来思维的陷阱和框框。这对于经济学这种高度依赖对于经济社会感悟力的社会科学,实在是非常的麻烦的。数理技术的应用符合了现在学术发展的潮流, 所以备受追捧,或者说是生存必须。但是我却不希望在这样的潮流中,丢失了自己的思考。“赶热潮的人,那多得很。甘心坐冷板凳的人,却不多。[cref %e6%88%91%e4%b8%8d%e7%9f%a5%e9%81%93%e2%80%a6%e2%80%a6]”季羡林先生的话一再的回映在我的脑海里面,深刻的警醒着我。但是,虽有这般意识,却不知道如何静下心来,如何沉淀下来。

也许这就是年轻的弊端。思维太简单、易浮躁。但是,时不我待,如何才能平衡?
也许,路漫漫其修远兮,唯有上下而求索。

[Update:2009.10.6] 延伸阅读:《工具化对经济学有利还是有弊?》,来自聂辉华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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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chastic calculus [4th week, Sep]

Today when I was checking my emails, I noticed one ad from The Wharton School of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There was no doubt that it is the most famous business school throughout the world.  But in fact, at the first glance, I didn't realize that it was Wharton. I just thought that "oh, a school of Upeen“.

Followed its link, I was redirected to its official website, and read the introduction of its applied economics doctoral program. Although I did know that upeen would never give me an admission, I still looked carefully at the details of the program's requirements. Of course, I paid much attention on the mathematical requirements. Some familiar words came into view, like

(1) at least two courses in calculus, (2) linear algebra, (3) differential equations, and (4) probability and statistics. We also recommended that you have taken: (1) real analysis, (2) econometrics, (3) stochastic calculus.

Ok... I have one year left to meet your requirements. However, the fact is, even if I can satisfy all the basic requirements of this program, I am still not competitive enough and I have no money to pay for the tuition. Thus, the final result mentains the same: I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me. Moreover, I would prefer the training of theoretical economics rather than applied economics.

Here I want to say something about "stochastic". Some days ago one junior attracted my interest, not for his intelligence, but for his love of mathematics as a student of economics. I had met hundreds of schoolmates who had a good knowledge of math, either took some classes from the school of mathematics or taught themselves. But most of them were forced to enhance their math ability by the pressure from graduate schools or their advisors. Therefore, the real situation was, they did have some calculation skills after professional math trainings, but seldom did they really have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spirit of math.

That boy was different. He didn't got high marks in every class, thereby losing the most valuable testimony of outstanding performance at study. "The only choice for me is to take part in the entrance exams for postgraduate schools ( which is called 'Kao Yan') since my lack of English and GPA ", he laughed at himself when I encouraged him to go abroad. But he told me that he had audited most of the core courses in school of math. That day we talked about a question about matrix, or more specifically, Markov chain. He offered a new solution way, which was really out of my thought. I didn't catch his meaning at first, so he explained it patiently. After that, he recommended me to listen to the course of stochastic process in school of math. To speak honestly, I had some knowledge about stochastic process so I told him. At first he was a little surprised, but soon he gave me an advice for the reason that my understanding of stochastic was not deep enough. Then he gave me a list of the courses and asked whether I would come to the class or not. Unfortunately, the time was conflicted with an other class on Tuesday afternoon. He said that it didn't matter, since I would go to another half  of the course on Thursday and the course was pretty easy. OK, I will certainly do that.

Of course, as an exchange, I provided some suggestion for the economic courses...

Now what I want to say is, why "stochastic" is so important in economics? It seems that every one has an unique answer, so do I. But today the word "stochastic calculus" really makes me confused. After searching on the Internet, I have a basic conception of it. But why it sounds so familiar? ...

Yes, Shige Peng (彭实戈)! And his backward stochastic differential equations! I see... I see...

Appendix:

Some Chinese materials about Stochastic calculus ( Author unknown, sor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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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理经济学的发展综述

这个嘛,是一个作业……当然也就是“数理经济学”这门课的作业。老师很聪明的知道我们会去网上抄,所以干脆就给我们这么一个不得不抄的题目,还要求手写……可是手写也得先有的抄才行啊,所以还得先搜搜资料。

为了方便大家,我就把搜到的一些有价值的文献附于此,估计够抄上十几页稿纸的了。因为(中文)文献有限,所以大家一定要删删减减取其精华而抄之,关键处记得注明出处~

我觉得有用的文献如下(排除了数量经济学的东西,我认为后者是“数理经济学+计量经济学”):

  • 刘凤良. “数理方法在西方经济学中的应用与发展— — 评高山晟的 《经济学中的分析方法》 [J]” .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2):4.  (本文我感觉就是阿罗那篇文章的中文翻译版……更好抄。)

  • 刘向晖.“数理经济学史研究”. 西北大学博士论文(2001)(我找到的唯一一篇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博士论文,真的是博士论文,好长啊~我只下了他的绪论那章抄了抄就觉得足够了)
  • K. J. Arrow, M.D. Intriligator. HISTORICAL  INTRODUCTION. Handbook of Mathematical Economics, Volume 1。(这么经典的东西怎么能够不抄呢,要知道handbook系列可是撰写论文综述的绝佳材料,当然也是开始研究一个问题寻找高质量参考文献的绝佳材料)

其中前两个是中文的,最后一个是英文的。照例把这些PDF版都扔在google site上面了。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去CNKI搜搜然后下下来。

还请自行移步:http://sites.google.com/site/loyhome/mathematical

其实越看这些发展,越觉得就是整个经济学发展史的一个缩影,甚至是近代科学技术发展史的一个缩影。最后附上一张自制的流程图,大家可以大略的扫一眼,帮助理清脉络。建议对经济学发展历史感兴趣的诸位,还是去看看《经济思想的成长(The Growth of Economic Thought)》(参见:[cref %e6%b5%8e%e5%8d%97%e7%9c%9f%e7%9a%84%e5%be%88%e7%83%ad4th-week-june])一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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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

在被高鸿业先生那本经典的《西方经济学:宏观部分》摧残了一个学期以至于几乎失去对宏观的兴趣之后,很难得的,我居然在一年之后的春天又对宏观经济学产生了兴趣。当然个中缘由不再赘述,感兴趣者直接移步:春天的拜占庭/Byzantine in Spring

自此,我开始关注一个问题:micro foundations for macroeconomics(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

今天例行的在Google Reader里面浏览新闻的时候,看到了一篇可能是新近翻译过来的文章,颇有感触,不禁在如此夜深之时欣然动笔,写一点东西。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宏观经济学家的悲哀 作者:保罗·德·格劳威 出处:《国际金融报》

而我是从《环球企业家》网站看到的,也没有去找源链接,就直接附上我看到的链接吧:http://www.gemag.com.cn/gemag/new/Article_content.asp?D_ID=9193

文章的第一句话开门见山: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根本失误是认为,经济只是理性行为者微观决策的总和

这也是我在RSS里面看到的唯一一句话,然后就直接点了链接看了全文。

文章不长,或许也是由于发布在大众媒体上,没有太多的专业术语所造成的阅读壁垒。

太多宏观经济学家沉迷于自己的模型,因为他们只想生活在自己所理解的理性、拥有充足信息的个人行为的舒适氛围中。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宏观经济学,让其更贴近现实。

我想这是一个每一个在使用“理性预期”来建模的宏观经济学家在使用之前都会稍微一颤的问题。当然,这里它把理性预期过于俗语话了,和我们经济学建模中的公式表述有些差异,实质思想也有些偏颇。估计可能是译者对此不太熟悉的缘故。但是这或许对大众阅读来说更容易理解和接受吧。

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根本失误是认为,经济只是理性行为者微观决策的总和。但经济不光如此。微观决策的相互作用产生了集体行 为,而集体行为在微观层面是不可见的。

这句话则是颇道出了我的心声。记得年初的时候曾经天真的去问导师一个问题:“为什么宏观的经济行为可以简单的选用代表性个人,然后进行加总?每个人的行为都应该是不同的,而且颇具差异的啊”。他略有所思,给我的答案是:“或许这就是布朗运动的结果吧。”当时还有些不甚理解,后来看到了彭实戈的专访,名称为《彭实戈:人生就像“布朗运动”》,细细品读下来,才感觉稍稍有所参悟。

如何解决宏观经济学领域的危机?该领域必须进行根本性变革。一些缺陷已暴露无遗。在本轮金融危机之前,多数宏观经济学家都盲目相信,有效市场会自我管理。他们不愿费心把金融市场和银行业纳入他们的模型之中。这是一个重大缺陷。

看到这句话,想起来大一的时候徐超丽老师上课提到一句罗宾逊夫人说的话“学习经济学或许就是为了不被经济学家欺骗”。这篇文章毫无疑问只是一家之言,但是略去那些过于尖锐的言论,还是有些值得思索的地方。上学期上张健康老师的“金融经济学”,他也反复提及:“现在出现了金融危机,我们只有一个模型来解释银行为什么破产。更重要的是至今还都没有理论来解释中央银行。它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却连它是什么角色、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理论去分析。经济学的发展已经远远滞后时代的需要,我们经济学家们都在做什么?我们实在是太懒了”。这样看来颇有些相似之处,从早在1776年亚当·斯密提出“看不见的手”理论到现在逾200年的时间,我们的经济、社会,尤其是制度变革了那么多,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在那个“理想中的完美模型”下,小心翼翼的放松一些假设进行所有的分析预测了。

下面是一些争论的例子:

毫无疑问,宏观经济学正深陷窘境。该领域最为优秀、知名的人物,正围绕着最基本的问题争吵不休。以政府预算赤字为例。目前在英美等国,政府预算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已超过10%。一个阵营的宏观经济学家宣称,如不迅速扭转这一局面,如此规模的赤字将导致利率不断上升,并挤出私人投资。巨额赤字非但无法刺激经济,还将导致一场新的衰退,并伴之以通胀大幅攀升。“错!”另一阵营反驳,根本不存在什么通胀危险。这种巨额赤字是避免通缩所必需的。压缩赤字将加剧经济中的通缩势头,导致一场新的、更为严重的衰退。

或者以货币政策为例。一个阵营告诫,流动性大量累积势必导致恶性通胀,因此建议各国央行准备好“退路”。另一个阵营则认为是无稽之谈,流动性的累积不过反映了以下事实:各银行正在囤积资金,以改善自身的资产负债状况。它们坐拥大量现金,但没有将其用于扩大信贷。一旦经济好转,各央行就可以收回流动性,与注资时同样迅速。通胀风险为零。

双方阵营里都聚集了不少知名诺奖得主,以增强各自论点的说服力。以往,经济学家就常常意见不合,但这次的语气有所不同。两边的领军人物都毫不犹豫地指责对方无知或不诚实。我从未遇见这样的情况。

那又如何?经济学家如此针锋相对有什么关系吗?当然有关系。还是以政府赤字问题为例。你要预测长期利率,假如你相信第一阵营,你会担忧未来的通胀,于是你就会卖出长期国债。其结果是国债价格下跌、利率上升。这样你就把第一个阵营的担忧化为了现实;而假如你相信第二个阵营的说法,你会欣然买入长期国债,使政府得以在利率没有大幅上升的情况下大把花钱,从而促成经济复苏,这正是第二个阵营预料中巨额预算赤字将会产生的结果。

多数人并不确定哪一方的观点正确。他们犹豫不决。此刻,当到处都出现复苏萌芽时,他们相信认为存在通胀隐患的观点;而彼时,当萌芽枯萎时,他们就转而相信另一种观点。经济学家观点不一,市场参与者就失去了分析和判断形势的理论锚定。说到底,我们所有的预测都采用一种特定的经济模型来解读数据和预测其未来走向。各种迥然不同的模型的存在,使我们丧失了这种理论锚定,这种情形将加剧市场的波动。

这种冲突不仅关系到市场参与者,也关系到政策制定者。对于未来4年内,政府支出每增加1%,对美国实际GDP将产生多大的影响,两大经济学阵营的估计天差地别。第一个阵营认为,这一乘数介于0与1%之间,但更接近0,即支出每增加1%,GDP因此增加的百分比将远低于1%,增加的税收收入微不足道。因此,预算赤字将会激增,变得不可维系。

第二个阵营则预计,在2012年底之前,政府支出每增加1%,所带来的GDP增幅将远大于1%。这正是各国政府所梦寐以求的,因为这样的乘数效应可能导致税收收入增加,使得预算赤字下降。

经济学家的观点存在如此大的分歧,难怪政策制定者缺乏信心、摇摆不定。美国和法国等大力奉行第二阵营的观点,德国等其他国家则更为信赖第一阵营。虽然我个人认为,第二阵营是正确的,但我的意见无足轻重。关键在于,分析上述不和谐的声音,有助于解释政策制定者在同一场危机中,为何采取了不同的对策,以及他们达成协同行动为何如此困难。

当经济学的范围越扩越广,当我们有能力越来越广泛的吸纳数学、心理学、法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等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精华,那么是不是可以期待,经济学会越来越接近现实了呢?宏观和微观分析之间的鸿沟,是不是有朝一日可以稍稍填平呢?每念及此,我都对凯恩斯这个伟大的先人又爱又恨。AD-AS,或许是最最缺乏微观视角的模型了吧?而它,为什么偏偏又那么有效呢?

此外,还有一篇颇值得一看的文章:创造者的品味

摘录一段引言:

我最近和一位在麻省理工教书的朋友聊天。他教的领域很热门,每年都会被那些毕业要读研究生的学生的申请给淹没掉。「他们大部分看起来挺聪明的,」他说。「但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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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的自傲[4th week, July]

以前每周例行的总结都是关于读书的,而后就开始偏向流水帐,最近觉得还是总结一下所思比较好。正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所以适度的思考,加上与他人的交流,则是经济学学习的一种很好的方式吧,和读书相互弥补。

可能我自己并不喜欢如这个题目一般的说法,经济学家还是大多数兢兢业业站在所有人的高度上谋求社会福利最大化的。从这种角度上来说,他们还是比较超脱的。

今天这么说,只是因为前几日聊天的时候,说到推动经济增长的核心力量的问题。从历史来看,答案似乎很简单,工业革命。新的能源和技术的大规模应用,生产效率的成百上千倍提高,直接推动了整个社会的进步。而且,英国和美国(插曲:那天看一篇日文文献,才知道,原来日文中的美国,是“米国”,汗……出口大米的国家?)的先后崛起也似乎足以印证这一点。

不过,作为经济学专业的来说,总是喜欢站在自己专业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那日,一学长就说到,接下来在社会科学领域的创新可能会成为经济增长的新动力。这样的说法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个古老的词儿:经济学帝国主义(此处单指:经济学侵入到社会科学的各个领域,如果有可能,自然科学它也会去试图插几脚吧)。当然,我承认他说的是颇有道理的,政治体制、所有权等等的改革都会为经济发展提供可能的前进空间。但是,制度对于经济运行到底有多么重要?我始终觉得,制度只是外因,真正的生产技术的创新才是能持续发展的内因。当然,在生产技术既定的情况下,寻求制度的创新则是社会科学家们的主要任务。

从历史来看,私有制的确立的确是极大的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或者简单的来说,就是一种私有产权的激励,避免了大锅饭的谁都不努力的弊病。而且,还需要承认的一点就是,专利制度作为创新的私有制保护,的确立极大的促进了科技创新和发明的诞生,虽然可能造就一定程度上的“垄断”,例如著名的“杜邦公司”。这个问题就取决于专利保护的年限和保护费用等等了。很多经济学家对此都有深入的论述,在此不再重复。

不过,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本末倒置的说,是制度决定了经济发展水平呢?我始终还是觉得,它只是个推动因素,或者相当于一个催化剂吧。现在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分析都离不开制度,还有针对制度的“(新)制度经济学”和其中一个分支“法经济学”的炙手可热。

说到这里,想起来年初的时候和导师的一番谈话。他问我“你以后想做什么?出去读硕士还是博士?”,我说“先拿到PHD再说吧”,他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拿到PHD?”“一种追求吧。”“可是有些时候,PHD只是一种看起来很美的东西,你要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再去决定要不要读PHD。读PHD会让人变得偏执,不偏执是很难拿到PHD的”。

当时他的这席话让我颇为感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也不断再跟各个年龄的PHD交流这个问题,无非就是“读完PHD不当老师可以吗?”前前后后问了很多人,从在读的、到毕业的、到工作许多年的,大多数都是很一致的答案,还是倾向于留校当老师。很显然,这样的答案让我颇感失望。或许也跟,立志于读PHD的人大都对于学术研究有着极大的热忱和兴趣有关,我前前后后问的这几个也都是颇具学术气息的。不像我,立志读PHD交杂着各种原因,而并非单纯的对于学术有着极大的热情和兴趣。

这样,经济学家的自傲也就不足为奇了。首先必须先说服自己,其次才能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别人,说服别人来信仰你。只可惜,我是做不到这点了。别人写论文都力求自圆其说,我反而是写出来结果之后会很旗帜鲜明的罗列出来文章的所有缺点,甚至可能比写论文的时候还兴致勃勃。有的时候大家都是“皇帝的新衣”,谁都不愿去说破。我就算不去说破,心里也会保留一些意见。

到这儿,又不禁想起前几日看到的一篇博文(来自:http://www.wangxiaofeng.net/?p=3530):

最近遇到一些朋友,都跟我聊罗老师的演讲报告,说很精彩,如果自己的人生像罗老师一样精彩就好了。然后我就笑了,我说如果你要是有罗老师这样的口才你的人生也一样精彩。事实上,我对罗老师的演讲报告的评价是:用精彩的语言叙述他乏味的人生。这不是我对罗老师不尊重,而是人们对罗老师进行了错误理解,忽略了演讲中虚构、夸张、戏剧成分,你被打动得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其实挺简单,罗老师的人生经历是《三国志》,他的演讲是《三国演义》,我们在博客里遭践他就是吴宇森的《赤壁》。

再比如,老六每次写“饭局六件事儿”,都有虚构,至少语言上会夸张,目的是为了让你把一次乏味的饭局经过看得有趣一点,这叫文学,不叫新闻或者历史,如果在叙述上不夸张一点,你会感兴趣吗?但是过了200年,当有人研究老罗或者老六,一定会把他们现在的记录当成史料,认定罗老师的人生是精彩的,认定老六每次参加饭局都是生动有趣的,其实丫每次饭局在酒精的作用下都前后判若六人。他写的饭局记录基本上都是在失忆状态下经历的,在清醒状态创作的,但我们喜欢看的原因是“创作”,“创作”一旦让你产生快感你就真假不分了,读着读着你就觉得身临其境地感受那次饭局了。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可以让人造成认识上的偏差,那些更大的事件呢?

有的时候,人还是喜欢包装自己吧。譬如,我初中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标榜成“多愁善感”,直到有一天一个同学跟我说“每次看到你都有一种忧郁的气质”,我突然间觉得不能再这样了。然后就把自己弄得很开朗,现在则喜欢标榜“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与世无争的超然状态。可是,究竟是不是这样呢?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是一种愿景吧。

恐怕,喜欢包装、个性偏执,都是经济学家自傲的缘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