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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量子和经济

突然间想起来那天听讲座的时候旁边是一物理学院的,在面对他得知我是经济学院的之后那种诧异的表情,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我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忽悠人”了。其实,我去听讲座的目的蛮单纯的,就是漫漫暑假在家里闷的发慌了,找个理由出去溜达一圈而已。但是既然遇到物理学院的,就不得不漫天闲扯。我就特别厚脸皮的给人家说,“我曾经拿了好几本量子物理的书来研读,试图搞明白点什么,最后却始终不知所云,真的是天书啊!”人家自然奇怪的问我闲着没事儿看什么量子物理……其实,当年我就是被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话忽悠了,说“经济学和量子物理之间有某种神秘的联系”……然后就头脑发热的去看量子物理了,还一个个找开过这门课的物理学院的信息学院的死党们求他们给我灌输点量子物理的思想。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一无所获。

其实,前几日我在想,经济学有联系宏观和微观的问题,物理学其实也有。他们研究粒子、研究整体,但是为什么他们就能研究的那么和谐?好吧,你可以说物质是客观的,而经济学研究的对象经济人则是主观的,所以两者不一样。但是反过来,粒子的运动却也是难以预测的,要不也不用布朗运动等等一系列复杂的公式来描述了。说到布朗运动,金融里面用的越来越多。难道说,量子物理已经开始慢慢渗入经济学,那么所谓的“金融物理学”又是研究什么呢?(关于金融物理学,这里有一点科普材料,不过我也没怎么看懂,只知道跟复杂网络有莫大的联系)

呃,话说那天最让我震惊的,就是和我一起海阔天空一通乱扯的那位仁兄,问我“你们是不是博弈论用的比较多”。我说是啊,微观里都是那玩意儿啊。他说,他最近在研究“量子博弈”。听到这个词儿,我顿时囧了。然后他细细的跟我说下去,他们遇到什么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引入博弈论来研究之类的,最后我就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不懂装懂瞎点头了,然后索性把博弈论往学数学的身上推的一干二净……其实,真的,我们就用个均衡的存在性,而至于均衡为什么存在,我至今对纳什均衡存在性的证明还是模模糊糊的,只知道用到了不动点之类的东西。

有的时候感觉,学经济的以前背景是各行各业的都有,理工科的尤甚。虽然需要排除掉一些只是为了找个好工作混个好薪水来转经济的(其实我更建议目标于此的去转金融吧,远比经济来钱快),但还有一些多少有点学术追求的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没怎么听说经济学这两年大量的引入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除了数学)[补充:搞理论计算机的也有些跟经济有关,差不多就是从算法和计算复杂性的角度去研究博弈论--感谢李明飞童鞋],经济学跟物理的结合甚少,至于什么化学生物之类的更是八杆子打不着了(除了生态经济学,但感觉生态经济学没怎么改变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只是一个交叉学科的应用而已)。既然这些学科到最后都是“哲学”,那么思维上多少应该相通才对嘛。

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就是,量子物理对于宏观和微观的看待方式,是不是可以适度的借鉴到经济理论中来?这样个体和总体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现在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研究的东西相差越来越远,他们关注的甚至少有同一问题的不同方面。可是有必要这么割裂一门学科么?诚然,数学也被分割为几何代数以及很多细微的领域、物理学也是如此,但是经济学的分割我总是感觉奇奇怪怪的。宏微观先切一刀,然后再细分其他的领域。而其思维的出发点之不同,弄得宏微观真的越来越像两门学科了。当然,分割并没什么不好,作为一个学经济的,总是会习惯性的认为,分工是更高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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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

在被高鸿业先生那本经典的《西方经济学:宏观部分》摧残了一个学期以至于几乎失去对宏观的兴趣之后,很难得的,我居然在一年之后的春天又对宏观经济学产生了兴趣。当然个中缘由不再赘述,感兴趣者直接移步:春天的拜占庭/Byzantine in Spring

自此,我开始关注一个问题:micro foundations for macroeconomics(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

今天例行的在Google Reader里面浏览新闻的时候,看到了一篇可能是新近翻译过来的文章,颇有感触,不禁在如此夜深之时欣然动笔,写一点东西。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宏观经济学家的悲哀 作者:保罗·德·格劳威 出处:《国际金融报》

而我是从《环球企业家》网站看到的,也没有去找源链接,就直接附上我看到的链接吧:http://www.gemag.com.cn/gemag/new/Article_content.asp?D_ID=9193

文章的第一句话开门见山: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根本失误是认为,经济只是理性行为者微观决策的总和

这也是我在RSS里面看到的唯一一句话,然后就直接点了链接看了全文。

文章不长,或许也是由于发布在大众媒体上,没有太多的专业术语所造成的阅读壁垒。

太多宏观经济学家沉迷于自己的模型,因为他们只想生活在自己所理解的理性、拥有充足信息的个人行为的舒适氛围中。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宏观经济学,让其更贴近现实。

我想这是一个每一个在使用“理性预期”来建模的宏观经济学家在使用之前都会稍微一颤的问题。当然,这里它把理性预期过于俗语话了,和我们经济学建模中的公式表述有些差异,实质思想也有些偏颇。估计可能是译者对此不太熟悉的缘故。但是这或许对大众阅读来说更容易理解和接受吧。

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根本失误是认为,经济只是理性行为者微观决策的总和。但经济不光如此。微观决策的相互作用产生了集体行 为,而集体行为在微观层面是不可见的。

这句话则是颇道出了我的心声。记得年初的时候曾经天真的去问导师一个问题:“为什么宏观的经济行为可以简单的选用代表性个人,然后进行加总?每个人的行为都应该是不同的,而且颇具差异的啊”。他略有所思,给我的答案是:“或许这就是布朗运动的结果吧。”当时还有些不甚理解,后来看到了彭实戈的专访,名称为《彭实戈:人生就像“布朗运动”》,细细品读下来,才感觉稍稍有所参悟。

如何解决宏观经济学领域的危机?该领域必须进行根本性变革。一些缺陷已暴露无遗。在本轮金融危机之前,多数宏观经济学家都盲目相信,有效市场会自我管理。他们不愿费心把金融市场和银行业纳入他们的模型之中。这是一个重大缺陷。

看到这句话,想起来大一的时候徐超丽老师上课提到一句罗宾逊夫人说的话“学习经济学或许就是为了不被经济学家欺骗”。这篇文章毫无疑问只是一家之言,但是略去那些过于尖锐的言论,还是有些值得思索的地方。上学期上张健康老师的“金融经济学”,他也反复提及:“现在出现了金融危机,我们只有一个模型来解释银行为什么破产。更重要的是至今还都没有理论来解释中央银行。它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却连它是什么角色、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理论去分析。经济学的发展已经远远滞后时代的需要,我们经济学家们都在做什么?我们实在是太懒了”。这样看来颇有些相似之处,从早在1776年亚当·斯密提出“看不见的手”理论到现在逾200年的时间,我们的经济、社会,尤其是制度变革了那么多,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在那个“理想中的完美模型”下,小心翼翼的放松一些假设进行所有的分析预测了。

下面是一些争论的例子:

毫无疑问,宏观经济学正深陷窘境。该领域最为优秀、知名的人物,正围绕着最基本的问题争吵不休。以政府预算赤字为例。目前在英美等国,政府预算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已超过10%。一个阵营的宏观经济学家宣称,如不迅速扭转这一局面,如此规模的赤字将导致利率不断上升,并挤出私人投资。巨额赤字非但无法刺激经济,还将导致一场新的衰退,并伴之以通胀大幅攀升。“错!”另一阵营反驳,根本不存在什么通胀危险。这种巨额赤字是避免通缩所必需的。压缩赤字将加剧经济中的通缩势头,导致一场新的、更为严重的衰退。

或者以货币政策为例。一个阵营告诫,流动性大量累积势必导致恶性通胀,因此建议各国央行准备好“退路”。另一个阵营则认为是无稽之谈,流动性的累积不过反映了以下事实:各银行正在囤积资金,以改善自身的资产负债状况。它们坐拥大量现金,但没有将其用于扩大信贷。一旦经济好转,各央行就可以收回流动性,与注资时同样迅速。通胀风险为零。

双方阵营里都聚集了不少知名诺奖得主,以增强各自论点的说服力。以往,经济学家就常常意见不合,但这次的语气有所不同。两边的领军人物都毫不犹豫地指责对方无知或不诚实。我从未遇见这样的情况。

那又如何?经济学家如此针锋相对有什么关系吗?当然有关系。还是以政府赤字问题为例。你要预测长期利率,假如你相信第一阵营,你会担忧未来的通胀,于是你就会卖出长期国债。其结果是国债价格下跌、利率上升。这样你就把第一个阵营的担忧化为了现实;而假如你相信第二个阵营的说法,你会欣然买入长期国债,使政府得以在利率没有大幅上升的情况下大把花钱,从而促成经济复苏,这正是第二个阵营预料中巨额预算赤字将会产生的结果。

多数人并不确定哪一方的观点正确。他们犹豫不决。此刻,当到处都出现复苏萌芽时,他们相信认为存在通胀隐患的观点;而彼时,当萌芽枯萎时,他们就转而相信另一种观点。经济学家观点不一,市场参与者就失去了分析和判断形势的理论锚定。说到底,我们所有的预测都采用一种特定的经济模型来解读数据和预测其未来走向。各种迥然不同的模型的存在,使我们丧失了这种理论锚定,这种情形将加剧市场的波动。

这种冲突不仅关系到市场参与者,也关系到政策制定者。对于未来4年内,政府支出每增加1%,对美国实际GDP将产生多大的影响,两大经济学阵营的估计天差地别。第一个阵营认为,这一乘数介于0与1%之间,但更接近0,即支出每增加1%,GDP因此增加的百分比将远低于1%,增加的税收收入微不足道。因此,预算赤字将会激增,变得不可维系。

第二个阵营则预计,在2012年底之前,政府支出每增加1%,所带来的GDP增幅将远大于1%。这正是各国政府所梦寐以求的,因为这样的乘数效应可能导致税收收入增加,使得预算赤字下降。

经济学家的观点存在如此大的分歧,难怪政策制定者缺乏信心、摇摆不定。美国和法国等大力奉行第二阵营的观点,德国等其他国家则更为信赖第一阵营。虽然我个人认为,第二阵营是正确的,但我的意见无足轻重。关键在于,分析上述不和谐的声音,有助于解释政策制定者在同一场危机中,为何采取了不同的对策,以及他们达成协同行动为何如此困难。

当经济学的范围越扩越广,当我们有能力越来越广泛的吸纳数学、心理学、法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等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精华,那么是不是可以期待,经济学会越来越接近现实了呢?宏观和微观分析之间的鸿沟,是不是有朝一日可以稍稍填平呢?每念及此,我都对凯恩斯这个伟大的先人又爱又恨。AD-AS,或许是最最缺乏微观视角的模型了吧?而它,为什么偏偏又那么有效呢?

此外,还有一篇颇值得一看的文章:创造者的品味

摘录一段引言:

我最近和一位在麻省理工教书的朋友聊天。他教的领域很热门,每年都会被那些毕业要读研究生的学生的申请给淹没掉。「他们大部分看起来挺聪明的,」他说。「但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有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