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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行纪(三):修行之道

修行之道
总有那么一些邮件,收到的时候让你泪流满面。最近借着ebay的reference check,联系并顺便和几位教授update了一下我的近况。看到一位的回信,那种天然的关心,让我对着屏幕不禁泪水盈眶。在巴塞只呆了短短一年啊,没想到还有这么持久的联系。感动。联系起前阵子郁彬一封又一封的回我们这些小孩子的邮件,真的是越来越怀念research的氛围。学术圈,纵然有种种不好,但他的那一些好还是让人不断回味的。话说最近一位朋友在考虑quit phd,哎,机会成本超高啊。再容我感慨一下,没做好准备前我是不会去这么折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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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Lhasa Museum, Lh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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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Lhasa Museum, Lhasa.

今日,沿着虔诚的居士轨迹,沐浴了大小昭寺的光辉。较之罗马天主教的气势,藏传佛教另有一番韵味。平和,安静。走过一座座鎏金的塑像,张望着一片片昏暗的壁画。所谓气势,埋藏在那一次次瞻仰中。更有到访西藏博物馆,精心的回味了一下西藏和平解放的故事。整体来说,佛教给人的感觉就是平和,不争不执,淡然笃定。修行之路漫漫,掩不尽个中心酸。如何才能放弃那多么浮华的束缚,一心的简单的追寻内心的平和与自由?我不知道,也做不到。还需要尘世浮华的洗礼,才能知道哪些是过眼烟云,哪些值得永生珍惜。只张张嘴声称自己万物皆空肯定是不够的,没有被诱惑难道不是因为诱惑不够大吗?谁能抗拒生活的温柔呢?是不是失去一次又一次的身外之物,才能达到内心的宁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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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khang Temple, Lhasa.

隐居属于人生理想之一,但现在看来多少难嫌做作的味道。不要像孟浩然那样,为了隐居而隐居,最后自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一边叫唤什么功名利禄只是身外之物,另一边暗暗攒足力气各种求。修行怕不能只流于形式吧。想想,还是先不谈什么追求这么远了,还是琢磨一下如何在这个浮躁的尘世中过得更舒服吧。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享受付出和奋斗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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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top of Jokhang Temple, Lhasa.

不知为何,或许一个人的旅程特别容易让思念泛滥。突然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同样温润如玉的夜晚,我和一位共同成长的朋友的对话:“有些事情,我觉得当时想明白了,可若干年后回头看看,发现其实当年要想的其实还有很多”。是啊,总试图让自己想明白很多事情,人生在规划好的轨迹上不想偏离太远。可是,其实每每,只是年少无知罢了。从这里看,理性预期既有合理的地方,又不见得那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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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ide of the Jokhang Temple, Lhasa.

然后,就算是曾经那么惺惺相惜的碰撞,也都湮灭在时间洪流中了。我唯一比他幸运的一点是,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于是苦也是甜。希望时间,不要残忍地让那颗曾经也澄澈空明的心灵,被太多污浊。

Though our ways diverge, please always keep our dreams in heart.

这样,就算冬天,也不觉得太孤单寒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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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hasa's typical house, Lh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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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iling of a typical Lhasa restaurant, Lh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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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ide of the Jokhang Temple, Lh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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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关经济

未知的价值

[在文章的开头,请容许我祝福一位高中同学及其家人。纵然世界是无常的、生命在某些力量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但我们总是顽强的在跟命运抗争着。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自当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今天经历了一个很有趣的环节,被问及我期望中的base salary是多少。我觉得有点出于职业习惯,我居然想到auction模型去了……记得有个model是说大家对于一个价值未知的东西竞标,比如说当年在东南亚一带有“剖石见玉”,很多人看中一块、一次便足够下半辈子的生计了,也因此有不少人宁愿冒险以求在逆境中翻身。后来常见的是南非的钻石矿,也是采取卖石头的策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便是买家在购买之前并不知道里面的钻石成色如何。

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广泛的应用在油田上,即竞标的人并不准确的知道标的的价值。刚搜了一下,发现这种拍卖被称之为“相关价值拍卖(common value auction)”,还有随之而来的“赢者的诅咒(winner's curse)”。有兴趣的不妨搜搜这两个概念,简而言之,它说的是:

In short, the winner's curse says that in such an auction, the winner will tend to overpay.

不具体的说这个拍卖模型了,说说我自己的亲身感觉。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劳动力市场上的真实价格应该为多少,但是市场的好处就是重复博弈,可以不断修正自己对自身价值的估量。再者,我也可以参照市场上既有的信息来做一个基本的估量,比如按照今天我们提到的,一个可行的参照是“欧洲经济学硕士”的平均薪酬,或者我可以参照欧洲对于经济学硕士的薪水,经过购买力平价计算一个我可以接受的价格。但是,这个东西又是因行业而异的,国内对于经济学背景(非金融业)的人能做的事情的检验还是不够,不像欧美似的市场已经趋于成熟,能做什么事、拿多少钱大都是已经被长期检验过了。而且我做的事情可能是没有多少人在做的,所以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能提供多少价值。从我的理念来看,我的价格必然是取决于我的工作能给公司或者社会带来的价值的,既然我本身对于这个东西都没有形成一个完善的预期,自然很难自我定价。这个时候,不如让市场来决定。

在我遇到的情况中,我的问题是这可能不是一个auction,或者说我也没有视其为一个auction。我是一家一家的去谈意向。更多的理念是,我相信我的pay off会是一个对我的价值的肯定,至少在长期它应该收敛到理性预期那里去。所以,既然长期都会收敛,那么短期内我可以放弃对于薪水的要求,更专注于我想做的事情。然后,一个竞争性的市场会告诉我我的价值到底在哪里,我对自己自然也能形成一个比较理性的预期。从这点说,雇佣一个经济学出身的人会比较有风险,如果我的utility function没有人情的因素的话,那么理论上我是会跟随市场走的。当然,市场有的时候并不是一定有效率的,或者我也不能这么短视是不是?一个合理的职业发展路径规划理应在我的选择中占据主导地位。换言之,未来更重要。

我在想,既然我都不清楚自己的价值,我也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模型来为自己定价,那么对我的雇主来说,他们也是在take the risk的。无论如何,我理应比其他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从这点来说我还是有信息上的优势的。虽然从agent-principal模型的角度,拥有更多信息的人会相对的得到一个信息租金,然后相比而言风险厌恶的人要为对方付出一个风险溢价,但与我来说这更多是一种静态的考量吧。我一直在想,我首先要做的,并不是面对潜在的雇主描绘一幅宏伟的蓝图,来吹嘘自己有多么大的价值。如果我做不好的事情(例如能力不及、知识不足),就算一时得到了一个岗位,很快的我也会在竞争中失败;相反,如果我可以胜任一个职位,那么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内我的价值必然可以很快的实现,自然我也有了定价的话语权。从这点来说,在国内找工作真的是风险和收益并存:可以发现很多很有意思的岗位——在欧洲这是相对难一些的;但是,我需要花费额外的努力在证明自己、或者经济学的价值(感觉总体上现存的经济学的应用还是比较naive的……希望不是我的错觉),从这点来说我比如要放弃一些东西。

那么,我的问题就是机制设计:如何设计一个薪酬机制,来更好的分担双方的风险和收益。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或者说策略是不是最优,但是我觉得至少不失为一计良策:我来更多的承担风险,既然我有信心。一个较低的基本薪酬并不会成为一个问题,如果相应的flexible payoff有机制对应的话。当然,如果我要承担风险,我就要获得一个相应的风险溢价——当结果为优的时候,我需要得到一个更高的回报。我想这个应该是公平的吧?此外,如果考虑激励层面(虽然于我而言,既然要证明自身的价值,那么肯定激励不会成问题),无论是按比例提成还是share, options,对我而言都至少是激励相容的。

跟我现在选择的方式相对应的,还要有一个动态的薪酬调整过程。虽然说长期看来,我上面说的种种东西都会收敛,但是我还是希望面临一个较低的“制度成本”和“谈判成本”。竞争的市场有好处,它总会给你一个选项,可以在劳动力市场上更好的相互匹配;但是这样的转换自然是有成本的,无论是对我来说还是对我的雇主来说(我还是总是会想到“科斯定理”那里去的……)。这一点大概也是我甘心放弃一个short term benefit来换取更长期的有效机制的考虑吧。

从一个讨价还价的角度,每个人都希望bargaining power在自己这边,以换取更多的payoff。这当然是从纯理性的经济学角度出发的一个考量。于我而言,放开一切其他的暂且不论,我还是比较看重人的因素,这个可能是和纯货币角度的分析有所区别的。这也是我这一次有些格外的cautious,想更好的选择一个和自己更匹配的职位(自然是我会把我更感兴趣的事情做的更好)。我一向是比较讨厌优柔寡断的——有那个时间去想,还不如做好决定赶紧去做事。这一次或许还是时间上稍有些富裕,所以希望更多的搜集一些信息吧。没有选择是坏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回到原点重新选择一遍然后看看另外的结果。所以,我现在更倾向于最大化双方的利益吧——我到底能贡献多少,这个东西不仅决定了我带来的价值,也同时决定着我的价值。然后,相对应的,什么样子的机制是更有效率的、在实现我的价值的过程之中摩擦更少的。

好吧,我希望多多少少这一次经济学多少可以function well...看来还没有开始工作,我已经在实践中检验经济学理论了。我对经济学没有一种视之为“信仰”的态度,只是希望这种分析方式可以帮助我自己更清晰的看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并帮助我更好的做决策。当然,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也没理由去埋怨经济理论,只能怪自己学的不够吧。不过现实世界总是让人兴奋的——理论世界的完美是建立在一系列理想化的假设上的,越无暇、越无趣。现在我就已然在享受这个过程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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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产业观察 经济、IT观察与思考

经济学不是万能的

今天很开心,在北京停留两日的决策还是对的,见了两个非常有趣的人。其中一个是在读Ph.D,专做网络经济的;另一个是一个公司的team leader,谈了一些关于产业界的事儿。我现在是对于产业界格外好奇,特别想知道的是到底经济学应用到什么程度了。

重点说说第二个,至于哪个公司,没有征询过人家同意就暂时不明说了。我们大致说的是跟经济学里面的拍卖理论有关的东西,而且是拍卖理论在现实中的具体应用。比较出乎我意料,他的问题居然是“如何从一个均衡点跳到另一个均衡点”。呃,首先,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在实践中是有多个均衡点的,一般经济学模型在模拟竞争的时候由于单调性等一系列假设,均衡很多都是唯一的(最简单的参见古诺模型);其次,就算是有多个(收敛的)均衡点,想从一个跳到另一个(类似于某经济增长模型中的“低水平陷阱”,或者最简单的博弈论中的“box opera”模型),对外来冲击的要求也是比较高的;最后,也是我更倾向的一种观点是,这个均衡不理想(次优)可能是由于非理性预期导致的。然后,大致的思路就是,要证明均衡不唯一->确定不唯一的原因->针对原因做一个外部冲击或者政策调整。当然,从实践层面来说,只有数据能告诉我们真理(能做实验就再理想不过了)。计量经济学的用武之地啊!Frank兄你赶紧毕业来创造价值吧!(顺便我还把Michael老师卖了-嗯啊,您不是最近刚被MS录用了一篇这方面的文章么?我就姑且卖了一通。您能创造的价值肯定很大啊,不过这个市场需要培育,大家对于经济分析能带来的价值还是有点小疑虑的感觉。)

我拍卖理论学的只限于高微课堂上那些,大致也只是把经典的拍卖方式过了一下(纯属找理由为自己不全面的分析开脱,哈哈);后来在motta的竞争政策课上,多少倒也涉及到了一点点bid的东西,但是看来理论模型还是把现实大大的简化了(话说,当他说到他们也有点“政府”的味道在引导/规制这个市场的时候,我瞬间觉得学的那堆竞争政策/反垄断的东西可以派上用场了。纯市场经济干预啊,还有各类竞争市场的分化机会,好有意思。不过稍稍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有点倾向于培养几个大寡头-大多数经济理论中都是喜欢竞争者越多越好的,最好还势均力敌,那样会比较难以坚守“同谋”策略。这大致是一点实践和理论、长期和短期的不同之处吧)。呃,让我大有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之感。不过,顺带想说的是,经济学绝对不是万能的。我虽然很开心的看到国内有远见卓识的一些公司在试图引入经济学分析,到底经济学能应用到什么样子还是个问题。我隐隐约约觉得,如果这家公司真的想在这里舒舒服服的利用经济学创造价值,可能它真的需要一个Ph.D...当时他问我到底master和Ph.D有什么区别,如果只说econ的话,国内的我不知道,美国的master参差不齐,欧洲的某些master项目还是有一些质量的,只是愿意离开学校暂时不读Ph.D的可能寥寥(除了像我这种脑子暂时抽风,就是不想读了,又不想进投行之类的人...)。当然我这里有给我自己的学校做广告之嫌,不过我们这一年上的就是Ph.D第一年的课确实属实,所以和Ph.D的差距就是研究经验和一到两年的topics级别的课程(还是可以归结为研究经验……)。

嗯,可能最近还会回北京一趟,如果能和他的团队一起聊聊的话,看看实践中到底有什么困难、有什么用武之地。哎,我发现一聊到经济学的应用我真的是挺兴奋的哎,学以致用哈哈!

最终的感觉就是,产业界其实真的挺有趣的……没想到这次回国可以见到这么有趣的人并与之详谈。大概很多学经济学的人都会很乐意看看经济学的应用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吧,拍卖理论又是最直接可以见效的。美国很多产业里面都有经济学背景的人在做事,而现在看来国内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也就是说,不去银行保险证券那些金融机构,经济学也是越来越被认可的。意识到这一点,我真的很开心啊。没想到这次回国收获这么大,看来是有机会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经济学知识了。话说,下周去上海一趟,不知道来自于另外一个产业的问题和需求又是什么呢?被某人说的总是让我心痒痒的很,希望不是对经济学的过高期望啊。真的,真的,经济学不是万能的,它有自身的局限的;此外,我只是个master,有些活真的可能是Ph.D更能胜任……哈哈,还是先谈过再做个估量吧,我心里总是有点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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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关经济

重看“理性经济人”假设

“理性经济人”假设怕是所有人学习当代(西方)经济学最一开始接触的假设。每当论及这个假设,我就不禁想起当年曲创老师的启蒙叫法“厚颜无耻的自私的理性经济人”。理性经济人虽然没有直接的标明“自私”,但是随着期望效用函数(expected utility)的引入,当我们最大化一个效用函数的时候,多少已经暗含了“自私”这一层意义(当然你可以随时的把别人的效用放在自己的效用函数里面来说你也关心其他人,这样而言就更有了一层外部性的考量)。不知道各位是否还依稀记得诸如MWG等经典微观教材在一开始介绍“选择(choice)”的时候,总是在反复强调completeness(中文译作完整性?)和transitivity(传递性)以定义一个选择的理性。

这学期修了Micro II,上半部分是Massimo Motta的competition policy,讲的很是有意思,暂且按住不表;下半部分是Larbi的behavioral econ和decision theory的结合,讲的也蛮有意思的,至少逼着我看了半天vMN、A-A和Savage三种expected utility的表述。联系起我对Keynes的好感更多来源于他在概率论上面的造诣,这些理论就多少也显得很有意思了。贯穿整个下半部分课程,我们多少回顾了近几十年来各位著名经济学家在维护理性经济人假设(或更具体的,期望效用理论)上面所做的各种努力,比如ambiguity aversion, regret aversion, hyperbolic discounting/time consistency, temptation, fairness等等有趣的理论及对应的modeling方法。看来看去,虽然不知道实用价值有几分,却也乐得凑个热闹。

昨天和UPF的一个Ph.D吃饭,不禁聊起来这么多年学习经济学的体会之类。我前段时间大概还感慨过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本科的时候修过三门经济史课程是多么的幸运,昨天又感慨了一下曾经修过的几门经济法课程又是多么的实用。当年有幸摊上一位很好的经济法(economic law)老师,虽然给分不高,但是从她的课程中真的是收益颇深,尤其是涉及到公司法合同法等等切身相关的法律,现在之所以没有沦落成法盲还真的多亏了当年的训练。有意思的是,后来法经济学学了很多反垄断法,国家税收学了很多税法,保险学学了很多保险法,最后概括起来我的经济类法律知识还是蛮全面的哈哈……而且很多法律条文和执行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条例和实例结合起来学也是颇有意思的。反垄断法就不用说了,现在听Motta的课感觉中国的反垄断法真的很有意思啊,该模糊的地方模糊,该清晰的地方清晰,足够的猫腻留下哈哈。想起当年听到张昕竹说起草反垄断法的种种不易,真的是“有法总比没有好”,哪怕这个法律后来的实践总是让人看得云里雾里——譬如我就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商务部否决了可口可乐和汇源的并购案。我没有听说任何关于此案的横向并购模拟的数量分析,不知道当年的博弈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某种程度上,我多少觉得有点作秀的味道了——既然我们有了这么一个法律,多少要实践一下是不是?

回正题。之所以说到经济类法律,更多的是因为当时说到了现在中国的保险。我不知道大家对于保险的印象如何,反正我近几年是接二连三的被保险震惊啊。保险的本意是分散风险,结果在中国某些乡村的实践中,保险却不幸沦为了变相的传销——保险是由代理人提成的,这个法律是允许的。但是在实践操作中,现在保险代理人提成最多可以达到50%,这是什么概念?我不相信剩下的50%刨去保险公司运营的费用之外,还足够在危机发生的时候支付赔偿。从某种程度上,现在的保险让我觉得有点Ponzi game(庞氏骗局)的味道。城市里的我不好说什么,在农村,很多人文化程度比较低,所以根本不理解什么是保险,也不知道这玩意背后的权利义务是什么。他们仅仅是被几个罕见的赔保的例子所吸引(一般是某村某人出车祸死了,然后被赔付了几十万云云),经保险代理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忽悠,就投保了。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养老保险的保费是需要连年交的,以为交一次就万事大吉了,直到第二年又要交钱的时候才知道这有点无底洞的味道——若是退保,几乎拿不回分文。另从保险代理人的角度,他们很多人只是负责卖保险,才不关心赔付等等,尤其是有些保险是“平均时间维度上的风险”的,日后一旦有事情发生,我估计某些小保险公司非直接破产不可。有人会怀疑我危言耸听,但是当年看到一个小县城没什么其他的公司,一条街上都是装修的富丽堂皇的保险公司的时候,还会认为这东西没有任何泡沫?

这个时候,有多少人还可以坚持“理性经济人”和“市场是有效率”的说法,认为大家投保是一种理性的风险厌恶的选择?对于保险这个制度本身我还是相当有好感的,但是具体放到市场实践操作中,却又是另当别论了,尤其是在中国这个保险市场发育极其不完全的情况下。人们经常说“银行、保险和证券”是金融体系的三大支柱,可惜在中国保险明显成为了金融体系的短板,若是大家相信“短板理论”那么中国的金融市场怕还真是落后在世界发达国家后面几十年。我和那位金融的Ph.D一聊就说起来当年我们的《货币银行学》这门课——要么是教材陈旧的要死,要么是完全不知所云的上了一次英文翻译课。据他说,很多金融衍生工具在国内就是闻所未闻,然后各种胡乱翻译导致很多人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些工具到底是什么。刨去我对金融的偏见不说,就中国的金融教育水平我们又有什么期望能在人才云集的国际公司的较量中更胜一筹?只能是被人家制定的规则玩弄吧。

了解我的人可能知道,我一直对rational expectation(理性预期)有一些想法,当然这个和理性经济人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对于理性经济人的一大“辩护”是,如果人们都是“利他”而非“利己”的,社会不见得会更有效率。这是那个模型弄出来的我忘了,只记得大致意思是“利他”并不见得真正能够满足他人的需要,只有自己才可以真切的了解自己的需要。从这个层面,又可以对“共产主义”留下一个问号。我对共产主义的理解还是比较浅薄,随便说一说,欢迎较真儿。当真正实现共产主义的时候,人们是“各司其职,各取所需”。我想不出的是,譬如我大学毕业要找一个合适的岗位,如果没有市场竞争我怎么可以知道我更适合干什么?换言之,我的“比较优势”在哪里呢?我是应该当一个律师还是一个打字员?共产主义对于完全信息的要求怕是有点太高了,这里必然要有一个对社会方方面面都了若指掌的“中央计划者”。不知道这样子的对于信息的要求是不是有能被实现的一日——换言之,制度都是有成本的,信息也不可能是免费的。

说到这里,我真想时间倒退半个世纪听听当年兰格的辩论。学了半天经济学,多少要对“政治经济学”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想想当年的“辩证法”,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的嘛。那么看一面不如两面都看,学了半天的经济学应该回头重温一下那些经典巨著了——譬如,我一直没有勇气读完的《资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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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关经济

社会性学习

呃,我着实不知这个social learning应该怎么翻译,姑且翻译成社会性学习吧。最近在看一本书《Learning and expectations in macroeconomics》,是当时Thijs推荐的,因为当时我想找一些有关expectation的东西看看。嗯,容许我小小的残念一下,要是呆在UPF,Thijs一定是我首选的advisor——这或许和我一贯以来选导师的特殊标准有关吧,大牛不见得是适合自己的,我只是想找一个可以不时“点通”我一下的,嗯……唉,不过想想因此而转macro,还是底气不足。不过也就是在这里残念一下了,Ph.D不是眼下需要关注的事儿了。

原来一直很好奇learning到底是被怎么model的,今天终于硬着头皮打开了这本书,看了两章,大概搞明白这东西是被用一个随机过程模拟的(这个,我不清楚数学上的随机过程怎么定义的,我看这本书上的很像时间序列里面的那些东西,有个随机扰动项然后给一个相对的law of motion)。然后看来看去,前面还比较简单,一个均衡唯一的蛛网模型,然后大概说了一下理性预期均衡(rational expectation equilibria,下简称理性预期为RE)为什么在长期中会成为均衡(大意是即在一个有界集内,当t趋近于正无穷时,期望序列收敛于真值)。从这个角度上讲,多多少少有点从数学模型方法上对RE辩白的味道。我不是很喜欢RE,但是特别想知道的是在什么情况下RE确实是可以被满足的,从而可以大大的简化模型。

说到Law of motion,其实就是个动态的发展过程的问题。原来没想太多这个social learning里面的social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琢磨一下social learning果然是从social这个角度去研究人们的学习行为的。呃,我原来其实一直在想,既然是对信念的不断更新,为什么不用贝叶斯法则?我从逻辑上还是蛮欣赏贝叶斯学派的,抑或可能是当年在微观中被PBE毒害太深,一直念念不忘经典的贝叶斯法则。后来琢磨了一下信念(belief)和期望(expectation)确实也还不是一回事儿,所以当我们认为加总(aggregation)可以进行的时候,描述一个社会的学习行为可能不见得非得用贝叶斯法则。这本书上提到了最小二乘法,大意就是给定一个law of motion的线性形式,当人们对其中的参数未知的时候,在每个时期都按照least square来估计一下,然后不断的更新估计,最终还是会收敛到真值。希望我的理解偏差不是太大(先祈祷一下,别在这里纯粹胡说八道就好,我刚开始看这部分的东西,真的不够熟络!),然后我就在想,如果简单的aggregation不可进行的时候,那么又会是什么情况呢?当agents数量不多的时候,显然我们不会天真的去进行加总,那么跟game theory结合点又在哪里呢?可能最近是想把social network一些简单的分析考量找个地方实践一下,所以开始重温IO里面那些经典的例子,比如上周那个exclusive dealing,嗯……

我现在特别好奇的想知道,这个social distance引入到IO里面会有什么好玩的结果。嗯,明天找Motta闲扯去,但愿他不会觉得我太无聊或者异想天开……回到毕业论文,现在大致的有个思路,到底在哪里弄个应用。这次我想show的是有些情况下不能简单的aggregation,所以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寻找一个context(突然发现,有些词儿真的不知道怎么译为中文了,总感觉翻译了就少了点什么了似的)。然后一起做这个东西的同学suggest了一个health belief model,我估计他是看我一直对belief念念不忘,然后就随便扔给我一个跟health有关的model然后我就开始不断的瞎想换他几天的清净时光吧?嗯,我发现我缠人的时候还真是蛮缠人的,不管是在国内国外、中文英文、父母同学,呃,反正当我发现什么东西特别有意思的时候,就会长出一副巨厚的脸皮来不断的缠啊缠,直到缠出来什么好玩的东西为止,整一个小孩子的心态嘛!

想想从前年Winston第一次提及social network在marketing里面的应用,到现在,已然一年半多的时间了。虽然得刨去大四下半年的悠晃时日,但是我接触social network也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一直在想这么长的时间里,虽然一直没有机会系统的学习一遍,但是在整日的耳濡目染中,我到底被影响了什么?当年Laffont一本incentive theory,直接向我打开了IO的窗户,让我有机会一窥其中奥妙。而今,这种被点燃的感觉,会不会再次重演?我一直有点小小的野心,不想只是从技术层面整合social network,而希望在分析层面亦加以整合。可惜,社会网络显然还没有如经济学一般融入我的血液、骨髓,知其然,但是还不够运用自如,尚需时日打磨啊!

最后说个小插曲。最近一直在被教育,因为原来写论文的时候,就算是有个partner,大都也是一人为主。大概最省心的partner就是导师了吧,自己鼓捣的差不多了,就去找导师扯扯,然后继续回家打磨。这次合作,真的是两个人一起建模,呃,我以前还真没想过原来两个人的合作可以深入到如此的层次,还没树立分析框架呢,就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不休了。不过有利必有弊,这样虽然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整合两人的知识,但另一方面交流成本自然很高。我,我,我很无奈的今天滔滔不绝了一下午我对建模的观点,比如怎么开始、怎么确立假设之类的,然后不断的回答各种扔过来的arguement。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累死我了。我从来没想过会跟别人谈这些最基本的问题,可能就是太基本了吧,都深深的印在心里了,所以一般就是俯拾即是,没想过那么多为什么。好在最后我没有很丢人的犯什么逻辑错误,最后人家接受了我的各种答案,然后还顺便提高了他对于这个项目的期望。Expectation啊,呃,update的还挺快的。话说,原来一直觉得我计量学的不好,现在发现有些东西还是不知不觉学进去了,今天居然两番拿计量的道理来说一般性的理论角度的建模,真的是有意思。

春暖花开,眼见就五月份了。可知“春风又绿江南岸”,却不见“春来江水绿如兰"。或许是时日,多忆一些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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